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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::心在南方  
主題:基督教發展史(五)─基督教的道統 1
發表者:黃文璋 Email:huangwj@nuk.edu.tw 日期:2023/7/2 上午 09:50:32

192112月,共產國際的代表馬林(Maring)曾經問孫中山(1866-1925)先生,“你的革命思想,基礎是什麼?”孫中山先生回答,“中國有一個道統,堯、舜、禹、湯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相繼不絕,我的思想基礎,就是這個道統,我的革命,就是繼承這個正統思想,來發揚光大!”孫中山自認其思想基礎,乃由堯舜禹湯一路傳下來,屬於中國固有的道統。春秋戰國時,有所謂百家爭鳴,眾多學說紛呈。之後漢武帝(西元前156-87年,西元前141-87年在位)接受董仲舒(西元前179-104)的建議,將儒家列為統治思想,並壓制其他思想流派。這便是“罷黜百家、獨尊儒術”,孔子(西元前551-479)自此也就從諸子中脫穎而出,被視為承接周公(生卒年不詳)的道統了。孫中山先生自認接續孔子傳下來之中國道統。道統要延續下去,耶穌死後,他原本帶領的“耶穌運動”(Jesus’ movement)也就中斷,那他的道統之接棒者是誰?

基督徒可能認為耶穌的接棒者,無庸置疑便是保羅,其實並不是。但我們先來看耶穌是接誰的棒?什麼意思?耶穌不是創立基督教嗎?難道他不是第1棒嗎?

後世說耶穌創立基督教,但他其實是猶太教徒,而非基督徒。他接受割禮、過踰越節、讀“希伯來聖經”(舊約),及守安息日。基督教與猶太教,歷經兩千年的分離疏遠,不少基督徒已不清楚耶穌其實是猶太教徒。甚至在耶穌的時代,根本沒有基督教。我們說過“基督徒”一詞,在“新約”中,總共才出現3次。而“基督教”一詞,“新約”裡則從未出現。直到大約3世紀末,耶穌的徒子徒孫們,才普遍自稱基督徒。

在“馬可福音”的第1章第1-9節,“神的兒子,耶穌基督福音的起頭。正如先知以賽亞書上記著說,‘看哪!我要差遣我的使者在你前面,預備道路。’…。照這話,約翰來了,在曠野施洗,傳悔改的洗禮,使罪得赦。猶太全地和耶路撒冷的人都出去到約翰那裡,承認他們的罪,在約但河裡受他的洗。約翰穿駱駝毛的衣服,腰束皮帶,吃的是蝗蟲野蜜。他傳道說,‘有一位在我以後來的,能力比我更大,我就是彎腰給他解鞋帶,也是不配的。我是用水給你們施洗,他卻要用聖靈給你們施洗。’那時,耶穌從加利利的拿撒勒來,在約但河裡受了約翰的洗。”

由“路加福音”的第1章第31-36節,天使對馬利亞說,“你要懷孕生子,可以給他起名叫耶穌。…。況且你的親戚以利沙伯,在年老的時候也懷了男胎,…,現在有孕6個月了。”以利沙伯生下的孩子就是約翰。由於約翰與耶穌母親為親戚,所以兩人算是表兄弟。施洗約翰雖只比耶穌不過年長半歲,但看起來“出道”早了不少。他被上帝派來為耶穌預備道路,且替耶穌施洗。就一般的理解。這表耶穌是他表哥約翰的門徒,約翰為耶穌的拉比,或者說是導師。所以無庸置疑,耶穌的道統乃來自約翰。只是後來的保羅等使徒,將耶穌抬到至高無上的地位,因而不但自己,一般的信徒也很難接受耶穌有導師的概念。雖約翰穿駱駝毛的衣服,吃蝗蟲野蜜,過著清苦的日子,有相當正面的形象,但在引出耶穌後,他便不能再有太多角色了。那如何是好?約翰是耶穌的師長輩,此既不能否認,只好淡化約翰的重要性。要知宗教裡向來不缺政治性。

在“馬太福音”的第3章第13-14節,“…耶穌…,見了約翰,要受他的洗。約翰想要攔住他,說,‘我當受你的洗,你反倒上我這裡來嗎?’”這還只不過表示耶穌地位並不遜於約翰。在前述所引“馬可福音”的經文,甚至藉約翰的口說出,“有一位在我以後來的,能力比我更大,我就是彎腰給他解鞋帶,也是不配的。我是用水給你們施洗、他卻要用聖靈給你們施洗。”約翰雖為耶穌施洗,卻對耶穌極為推崇,且將自己貶得很低。

又在“路加福音”的第3章第19-21節,“只是分封的王希律,因他兄弟之妻希羅底(Herodias)的緣故,並因他所行的一切惡事,受了約翰的責備;又另外添了一件,就是把約翰收在監裡。眾百姓都受了洗,耶穌也受了洗。…。”其中的希律王,指希律安提帕斯(Herod Antipas,西元前21-西元39),是大希律王的兒子,統治加利利與比利亞兩地區。審判耶穌(見“路加福音”第23)的那位希律王也是他。先說約翰坐牢,坐牢便什麼事也不能做,隱含耶穌不是由約翰施洗。最後,在“約翰福音”的第1章第26-33節,如“馬可福音”一般,約翰說他對耶穌連“解鞋帶也不配”,而雖隱含地說耶穌受洗,但沒提是由約翰為他施洗。之後在第3章的第28-30節,約翰對自己的門徒談到耶穌時講,“我曾說‘我不是基督,是奉差遣在他前面的’,你們自己可以給我作見證。娶新婦的就是新郎,新郎的朋友站著聽見新郎的聲音就甚喜樂,故此我這喜樂滿足了。他必興旺,我必衰微。”這寫法有如在唐人傳奇小說“虯髯客傳”裡,隋末天下大亂,英雄競起,虯髯客本亦欲逐鹿中原,於見到“神氣揚揚,貌與常異”的李世民(598-649626-649年在位)後,便死了爭奪天下之心,說“真天子也。”

在“路加福音”的第7章第24-26節,“…,耶穌就對眾人講論約翰說,‘…。你們出去,究竟是要看甚麼?要看先知麼?我告訴你們,是的,他比先知大多了。’”接著在第28節,“我告訴你們,凡婦人所生的,沒有一個大過約翰的;然而神國裡最小的比他還大。”耶穌自己也是婦人所生,先將約翰捧得比先知大。然後宣佈世上無人比約翰大,當然耶穌也沒約翰大。這樣怎麼行?只好加上一句“然而神國裡最小的比他還大”,其中“他”當然指約翰,這句看起來極突兀,世人跟神國裡的“人”何須比大小啊!這句想必是後來所加,正是為了淡化處理約翰。在“馬太福音”的第11章第13節,耶穌說約翰,“因為眾先知和律法說預言,到約翰為止。”又在第17章第11節,“耶穌回答說,‘以利亞(Elijah)固然先來,並要復興萬事(will restore all things)。’”此處以利亞是指約翰。耶穌對約翰可說極為推崇,言下之意,彷彿視他為救世主。這樣下去可不行,不能讓此講法落實,於是約翰後來便沒做什麼復興萬事之事了。

在“馬可福音”的第1章,耶穌從被約翰施洗(9)、在曠野40天受撒但的試探(13)、約翰下監且耶穌到加利利開始宣傳上帝的福音(14),一氣呵成,像連續發生,施洗約翰便退場。約翰再度被提起已是第6章,但只是交待他如何被希律下令斬頭。約翰的榮耀出場,有如只是為了引出耶穌。“馬太福音”及“路加福音”,承接“馬可福音”,說法大同小異,如在“馬太福音”中,施洗約翰在第3章為耶穌施洗,在第14章被殺,之外都沒記載他的任何事蹟。話說回來,如果約翰在施洗後,便乏善可陳,又何須去交待他如何死的?

4卷“福音書”中,“約翰福音”對耶穌的崇高偉大,是最強調的。它不寫耶穌的出生及受試探等,因那些看起來都屬於“凡人”的事,被約翰施洗自然也沒出現。當耶穌來到約旦河外伯大尼(Bethany)時,約翰說,“看哪!神的羔羊,除去世人罪孽的。這就是我曾說‘有一位在我以後,反成了在我以前的,…。’…。我先前不認識他,只是那差我來用水施洗的,對我說,‘你看見聖靈降下來,住在誰的身上,誰就是用聖靈施洗的。’我看見了,就證明這是神的兒子。”在淡化約翰且抬高耶穌的地位方面,“約翰福音”可說是最徹底的。此卷藉著約翰的口,說出耶穌是神的兒子,而神的兒子豈能由人施洗,當然是由聖靈來執行。所以約翰為耶穌施洗的事,最好讓它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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