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關於學測級分的探討(五)

為了打破一試定江山，自民國83年起，台灣高中生進大學，開始有了多元入學的方式。二十餘年發展下來，各大學提撥的繁星推薦，及申請入學等招生管道之名額，逐漸增加。這些管道的通行證，均仰賴學測成績。對於欲進大學的高中生，學測遂扮演著極關鍵的角色。

當初學測的開創者，為有別於過去的聯考，將學測成績，定位在充當各大學校系檢定學生的門檻。設計此考試者，可能認為不過是用來當門檻而已，學生及大學校系，均不必太在意。對通過篩選的考生，各大學校系，再依自己特色及需求，訂出下一步的選才標準，而這一關應是比較重要的。遂有意將學測成績弄得模糊些。將原始分數轉換成級分不夠，又訂出5標，做為篩選的初步門檻。如此一來，挑人的一方，及被挑的一方，更有如在打迷糊戰了。對有興趣就讀的大學校系，若未達門檻，考生當然不必嘗試去申請。但達門檻去申請後呢？各大學校系，在第二階段的篩選，可能有審查、面試或筆試等，工作不少。考慮作業量，並無法來者不拒。因此各大學校系，皆會在第一階段，訂出篩選倍率，因而拉高能通過申請的第一道門檻。於是門檻便不是低標準，而是一嚴格的關卡，級分遂相當重要。只要級分不夠，一切免談，其他表現再突出都沒用。

以國立台灣大學數學系為例。該系訂的檢定標準不高，各科不是均標就是後標。但由於依數學及自然，以倍率3來篩選，結果通過篩選的標準，103學年度(招生名額23)，數學加自然的級分為30，即兩科皆須拿到15級分；104學年度(招生名額24)則為29，即可以有1科14級分。換句話說，一開始的低門檻，徒具形式。這當然不只是台大才如此，來看國立中山大學財務管理學系。104學年度招生名額23，檢定標準是國文、英文，及數學皆均標(依序為11、9，及7級分)，也是不高。至於篩選倍率為英文10倍、數學6倍，及國文3倍。結果篩選順序一英文、二數學，及三國文，通過篩選的最低級分，依序為13、11，及14，都比均標高多了，數學且比頂標還高。以為只是國英文數均標即可，便貿然來申請者，就上當了，將輕易浪費一個申請學系。

每一大學校系在訂定倍率時，不知是否了解大考中心篩選的順序，是從倍率高的開始，而此會造成什麼影響？以國立台灣大學地質科學系為例。該系104學年度招生名額22，檢定標準是國文、英文、數學，及自然皆均標，篩選倍率為國文10倍、英文8倍、數學6倍，及自然3倍。大考中心的作業，是從倍率高至低，依序篩選。結果篩選順序一國文、二英文、三數學，及四自然，通過篩選的最低級分，依序為12、13、13，及14。如果有位考生，前述4科的級分分別為11、15、15，及15，便通不過篩選，因第一科國文不到12級分就被刷掉了。篩選倍率最低，應是該系最在乎的一科。實際上，卻是篩選倍率最高的，被採為第一道關卡，有些大學校系說不定沒想清楚這點。有關篩選倍率的問題還有不少，但此處就不多討論了。

由於參加個人申請的每位考生，以申請6個校系為上限，考量能通過篩選的機會，因此考生會參考去年的資料。於是有可能因前一年通過篩選的標準較高，導致下一年的考生怯步。結果因少人申請，使通過篩選的標準降低，讓不少未申請者扼腕。除級分很高及級分很低的考生外，大部分中間的考生，決定申請校系時，都是一埸賭。

設計出毫無邏輯的級分制，及問題重重的5標，不但未能達到讓學生不太在意成績的初衷，反而降低學測的效度。再加上只能申請6個校系，學測造成對擬進大學的高中生而言，機運成分占很大。因不足以依賴，讓學生不再考試至上，願意花時間去做些其他的事，可能是學測的最大功能。只是這一套莫名所以的制度，何以能通行無阻多年？

由於藉助一些數學來制定級分及5標，篩選倍率當然也與數學有關，讓普遍對數學畏懼的社會大眾，不敢置喙。大家都聽過“朝三暮四”的故事，出自“列子”的“黃帝篇”，“莊子”的“齊物論”亦有引用。有位愛猴者，養了一大群猴子。他自己縮衣節食，卻儘量供養猴子。但後來實在撐不下去了，不得不減少猴子的口糧。他跟猴子說“從明天起，每天早上給你們3顆果子，晚上給你們4顆果子，可以嗎？”猴子一聽說早上的食糧減少了，個個呲牙咧嘴地站了起來，很是生氣。老翁趕緊改口說“這樣好了，每天早上還是給你們4顆果子，晚上又給你們3顆，可以嗎？”猴子一聽早上增加了，且晚上還有，便高興起來了。如果連朝三暮四及朝四暮三，都可以把猴子搞糊塗，那最高1%考生成績的平均，及百分位數等，當然更令人莫測高深了，以為其中必有什麼了不起的專業。不是有人習以“專業問題，專業解決”回覆提問者，就能讓人閉嘴。且這樣的回答，也能獲得推崇。因此自認非專業者，豈敢對學測的各項“專業設計”，說三道四？

總之，本文藉大考中心舉辦的英聽及學測，以說明數據素養具備之不易。因而想用大數據治國，不是企圖唬人，就是緣木求魚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