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立高雄大學統計學研究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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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::心在南方  
主題:英式擇偶(一百三十九)
發表者:黃文璋 Email:huangwj@nuk.edu.tw 日期:2020/1/14 上午 10:43:52

139 咆哮山莊(十一)

約翰國王在位期間,1207年,曾為了坎特伯里大主教的繼任人選,與羅馬教宗鬧翻。教宗堅信自己對歐洲各國的君主,都擁有宗主權(suzerainty)。僵持到後來,12083月,教宗對英格蘭頒布聖事禁令。即禁止英格蘭的教會執行聖事,以斷絕俗世人與上帝間的“交流”,這是一相當嚴重的處罰。約翰也不是省油的燈,他以沒收教會財產來對抗。

在“聖經”“馬太福音”的第19章第23-24節裡,耶穌對門徒說,“駱駝穿過針的眼,比財主進神的國還容易呢!”基督徒的終極目標不是上天堂嗎?但雖財主進天堂,比駱駝穿過針眼還難,一般人卻很少會排斥當財主。中世紀時,教會或教士,大多看起來對聚財的興趣,遠勝過進天堂,一個個都是錢多多,明顯是財主。約翰因而從教會,搜刮到比徵稅還多出許多的巨額財富。約翰的謀財之道,並不止於此。那時有些教士,生活相當多采多姿。有記載,約翰曾藉扣押教士的“妻子、小妾及情婦”,然後向教士勒索贖金。這樣的迫害教會,教宗自然不會坐視不管,他對約翰處以絕罰。約翰的父親亨利二世,當年雖被教宗認為,是殺害坎特伯里大主教湯瑪斯貝克特的主謀,卻也沒遭受絕罰。不過對於被絕罰,約翰依然不予理會。

約翰即位後,自1204年起,他陸續丟掉法蘭西的諾曼第、安茹及緬因等3郡之絕大部分領地。父兄都為國開疆闢土,他反而失去領土,怎能當敗家子呢?在與羅馬教宗絕裂5年多後,1213年,約翰覺得收復諾曼第的時機到了。一方面是為了減少敵人,一方面是為了削弱法蘭西國王腓力二世的力量,於是在向法蘭西發動海上攻擊前,他決定與羅馬和解。他能伸能屈,簽約向教宗俯首稱臣,使他統治的英格蘭王國及愛爾蘭王國,皆臣屬於教宗。這樣就夠了嗎?當然不可能,他還須向教宗繳納罰金。少了這項,他的道歉,對教宗就沒有實惠了。結果有教宗的庇護,並未帶給約翰勝利的保證。

12135月,英格蘭獲得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海戰勝利。接下來的陸戰,一開始也進展順利,但至12147月底,約翰卻戰敗了。他只好與腓力二世簽訂停戰協定,並付給法蘭西天價的賠款。而又因向教宗低頭,他過去從英格蘭教會挖錢的管道被切斷了。如今他的國庫快空了,他遭到比戰敗更大的災難,且在歐洲的聲譽跌落到了谷底。

如果約翰能打贏戰爭,收回金雀花王朝於他手上所失去,大片在法蘭西的領地,則過去幾年,為了籌措軍費,他在英格蘭的橫徵暴斂,不斷地壓榨與剝削貴族及百姓,或許他們便能諒解。就像英格蘭臣民,當初心甘情願,以重金贖回理查一世一般。因理查一世在海外的軍事成就,讓英格蘭舉國上下,感到揚眉吐氣。如今約翰眾叛親離,12155月,憤怒的貴族,占領了倫敦。他不得不將宮廷,遷至泰晤士河(River Thames)上游的溫莎(Windsor)。反叛的貴族,大多數並無意推翻約翰國王,他們提出訴求,要求他改革。雙方只好談判,以找平衡點。

另一方面,在若干英格蘭叛亂貴族的邀請下,法蘭西王子路易(即後來的路易八世(Louis VIII1187-12261223-1226年在位)),打著廢黜暴君約翰國王的旗號,興兵入侵英格蘭。1216521日,法蘭西軍隊,由英格蘭東南部的肯特郡(Kent)登陸,幾乎沒有遭到抵抗。121662日,路易王子被英格蘭那些反叛的諸侯,在倫敦擁立為國王。雖未曾加冕,但一些貴族,及在英格蘭有領地的蘇格蘭國王亞歷山大二世(Alexander II1198-12491214-1249年在位),都來朝見他。

羅馬教宗現在已跟約翰國王站一邊了,教宗使節向路易王子發出聖事禁令及絕罰令,路易王子置之不理,仍宣稱自己為英格蘭國王。先是溫徹斯特,接著多佛(Dover),在英格蘭南部,他四處征伐,很快便控制了英格蘭一半以上的領土。內有叛軍,外有敵人,約翰愈來愈絕望了。他想起受臣民尊敬的父兄,他們根本很少過問英格蘭的大小國事。自己凡事親力親為,卻不知何以將局面弄成如此不堪。

12161019日,約翰國王因痢疾(dysentery)死於諾丁漢(Nottingham,屬於諾丁漢郡(Nottinghamshire),在倫敦以北約250公里處)北邊的紐華克(Newark)。他被安葬在伍斯特座堂(Worcester Cathedral),此教堂在小城伍斯特(Worcester,在英格蘭中部,位於倫敦西北),始建於680年,歷史悠久。約翰是金雀花王朝,第一位在英格蘭居留的時間,比在“海外”更久的君主。也是金雀花王朝,第一位葬在英格蘭的君主。他的王位由他9歲的長子亨利三世(Henry III1207-12721216-1272年在位)繼承。附帶一提,這並非英格蘭歷史上年紀最小的國王。兩百多年後的亨利六世(Henry VI1421-14711422-1461年,及1470-1471年在位),他生於126日,隔年的91日,便繼承王位,那時還不到9個月大。

約翰國王就這麼一死了之了嗎?英格蘭人民,習於將苦痛化為故事流傳下去。更早驅逐羅馬人及撒克遜人(Saxons,日耳曼蠻族之一)等外族的入侵,統一英格蘭,便化為“亞瑟王”(King Arthur)的故事。而大家熟知的“羅賓漢”(Robin Hood)故事之最初版本,在約翰國王統治的後期,就已出現了。官逼民反,財產都被剝奪,受不了暴政的人民,聚集成為綠林好漢。在羅賓漢的領導下,劫富濟貧、行俠仗義。而傳說中的故事背景,乃在雪伍德森林(Sherwood Forest),位於諾丁漢郡,約翰就是死於那裡。

121610月,亨利三世的加冕,在英格蘭西南部的格洛斯特(Gloucester,在倫敦市西北約180公里處)修道院(後改建為格洛斯特座堂(Gloucester Cathedral))舉行。儀式只能因陋就簡,匆匆進行。因加冕所需的神聖禮服及各種器物,都在倫敦的西敏寺(Westminster Abbey,全名為The Collegiate Church of St Peter at Westminster),而當時倫敦為叛軍所控制。叛軍加上法蘭西王子路易的軍隊,才9歲的亨利三世,怎有能力應付父親留給他的爛攤子呢?

約翰國王去世後,不少叛亂的諸侯,立即拋棄路易王子,轉而支持亨利三世。他們痛恨的是這位不知體恤臣民的國王,並未想叛國。國王委員會(King’s Council)任命威廉馬歇爾(William Marshal,約1146-1219)為亨利三世的護國公(protector),及英格蘭王國的攝政王(regent)1166年,馬歇爾年約20時,被封為騎士。後因娶個貴族妻,成為第一代的彭布羅克伯爵(1st Earl of Pembroke)。他歷經亨利二世、理查一世,及約翰國王,早已是三朝元老。他也曾輔佐過幼王亨利,乃國之重臣。如今70歲了,在國家危急存亡之秋,老驥伏櫪,志在千里,烈士暮年,壯心不已。馬歇爾以當年被封為騎士時,所立的誓言,接受這項艱鉅的使命。

驅逐外敵為第一要務。1217520日,並非以作戰專長著稱的馬歇爾,向他的部隊慷慨陳詞,“今天誰要是不奮勇殺敵,就是可恥的懦夫,…,如果我們戰勝了,就一定會為自己的餘生,贏得永恆的榮耀!”而今而後,庶幾無愧!就是這一刻了,身為騎士,馬歇爾當時心中想必澎湃不已。經過6小時的廝殺,戰鬥結束,法蘭西人潰不成軍。而英格蘭帶頭叛亂的諸侯,也幾乎都被俘虜。當年8月,法蘭西人再度於海戰大敗。法蘭西王子路易,不得不接受撤軍的恥辱。路易王子獲得一些金錢的賠償,許諾不再攻打英格蘭,且同意自己不曾合法擔任過英格蘭國王。於是自1066年諾曼第王朝建立,1百多年來,英格蘭王室所受最大的外部威脅,至此全部解除,而金雀花王朝自此轉危為安。

夙夜匪懈兩年多後,自1219年初起,馬歇爾開始健康不佳。到了3月,由於病魔纏身,他知道時日無多了,遂著手安排後事,包括要圓一樁多年的心願。塵緣已了後,馬歇爾請來亨利三世及一些相關人員。他委請新上任的羅馬教宗使節潘度夫韋拉西西奧(Pandulf Verraccio,?-1226),日後協助亨利三世。對這個位子躍躍欲試的人其實不少,但馬歇爾謹慎挑選他認為最適當的人選。接著他告誡年方12歲的國王,要比他的父親更恪守美德,否則他會祈禱讓國王早點去見他的父親,以免墮落到深淵。

在為金雀花王朝忠誠地效命一生後,12195月,馬歇爾溘然長逝。他去世後,如願被接納為聖殿騎士團(Knights Templar,或稱神廟騎士團)的一員,並被安葬在倫敦的聖殿教堂(Temple Church)。今日若拜訪此教堂,仍可見到馬歇爾的石棺。馬歇爾年輕時曾立志要參加十字軍東征,可惜數次失去機會。生不能當十字軍,死要跟十字軍葬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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