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立高雄大學統計學研究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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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::心在南方  
主題:英式擇偶(一百三十七)
發表者:黃文璋 Email:huangwj@nuk.edu.tw 日期:2020/1/4 下午 02:50:23

137 咆哮山莊()

我們看到史蒂芬的政權和平轉移給亨利二世,是由於教會出面當和事佬。昔日教會經常涉入政治深水區,樂此不疲。這與今日教會,傾向被認為超脫世俗的作風,大不相同。自4世紀後,羅馬帝國的皇帝,之所以會獨尊基督教,其實是將信仰當做一種統治的工具。賦予教會權力,乃將教會視為王室與上帝間之橋梁。結果長期下來,教會權力不斷膨脹,這樣一來,王室怎麼受得了?在史蒂芬及亨利二世統治的12世紀,歐洲各國的君主或貴族,便經常為了權力與利益,與教會鬥爭。

君主與教會的爭議包括:主教為君主加冕的權力、向教宗(而不是向君主)申訴的權力、教會的懲戒權力、干涉君主執政、干涉君主結婚或離婚,及處罰君主的權力等。歷來歐洲有好幾位國王,都曾被教會處罰,包含停止教權(所有參與教會的活動均被停止)、絕罰,及遭到絕罰的威脅。有人以為刑不上大夫,如今堂堂君主,卻屢屢遭到將被絕罰的威脅,君主常氣得想將教會一腳踢開。其實教會的權力,君主不見得皆排斥。以為君主加冕為例。只要君主能獲得羅馬教宗同意加冕,則即使當初是不擇手段地取得王位,此時也合法了,能讓人民信服了。只是天下事,少有只具利而無弊的。

再以教會的懲戒為例。教會宣稱自己有權懲罰犯罪的神職人員。當犯了法,此時具備神職的身分就很有利。因教會的處罰,較世俗的刑法寬鬆許多。既不會摧殘犯法者的身體,更不會有死刑。那時英格蘭大約每6個人,就有1個是神職人員,比例如此高,顯示當時神職為一不錯的“行業”。只是許多教區的教士甚至神父,教育水準並不高,有些還近乎文盲。他們的生活形態,與一般農民之差異根本不大,品德當然也不見得更好。但在教會的庇護下,若犯罪卻僅會受到輕微的處分,這令亨利二世無法容忍。總之,他覺得教會過於強勢,不遵守國家法律及風俗習慣,嚴重損害他的王權。

那時教會處理的事務無所不包,例如,亨利二世繼承英格蘭王位的隔年,1155年,羅馬教宗就批准他入侵愛爾蘭。教會居然不崇尚和平,還批准戰爭的發動?另外,亨利二世曾一度與教會鬧翻。1172年,雙方進行和解會議,之後後國王與教會訂定“阿夫朗什和解協議”(Compromise of Avranches),握手言和,其中阿夫朗什是法國諾曼第一座近海城市。昔日教會可訂這種世俗化的條約,且是政教協定,真令今人大開眼界。

亨利二世為何與教會鬧翻?教會的高高在上,連對王室都頤指氣使,一直令他相當頭痛。釜底抽薪,他覺得該在教會裡有盟友。湯瑪斯貝克特(Thomas Becket,約1119-1170)是亨利二世最親密的朋友,及最信賴的謀臣,他歷任大法官,及最高官吏(Chancellor)。機會來了,11614月,坎特伯里大主教特奧巴爾德(Theobald of Bec,約1090-11611139-1161年在位)過世。雖英格蘭教會有不少人強烈反對,11616月,亨利二世仍成功地讓他這位“俗人”好友,以大法官兼大主教。亨利二世的長子早夭,他原本便打算,當次子亨利(Henry1155-1183)7歲時(1162),讓這個未來的國王,住到貝克特家,跟著他學習。他認為“太子太師”若是大主教,乃相當完美。先擔任亨利的導師,以後協助他當國王。亨利二世對貝克特,可說信任有加。

豈料當上大主教後,貝克特作風丕變,不再事事順從亨利二世。他第一件事是辭去大法官的職務,與王室拉開距離。之後他堅定地維護教會的權利,凡他認為對教會權益有所侵犯的,便堅決抵制。君臣兩人後來反目,1963年,在一次激烈的爭吵後,亨利二世憤而帶走當初委託貝克特教導的兒子亨利。即使國王對他不滿,貝克特依然我行我素,官員順從國王而不服教會規範者,很多被他處以絕罰。胳臂向內彎,羅馬教宗一開始支持貝克特。後來為了在與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打交道時,需要亨利二世的支持,遂要貝克特妥協。1969年,在法蘭西緬因蒙米賴(Montmirail)的會議上,貝克特迫於壓力,於法蘭西國王路易七世(Louis VII1120-11801137-1180年在位)的見證下,向亨利二世道歉。道歉的內容大致無懈可擊,只是貝克特有所堅持,最後仍補了一句,“但不可違背上帝的榮譽。”亨利二世一聽,火冒三丈,對他破口大罵。

1170年底,有4個騎士闖進坎特伯里大教堂,在祭壇前殺死貝克特。國王的心意,誰會不知?因而包括這4個騎士在內,當時大部分的人,均以為謀殺案背後的唆使者,是亨利二世,或至少那是他的意願。亨利二世在歐洲的形象,頓時從天堂落入地獄,成為全民公敵。氣憤不已的教宗,更打算對他處以絕罰。亨利二世不得不避風頭去。117110月,他躲到愛爾蘭,那時愛爾蘭為英格蘭之附庸國。直到1172年春天,亨利二世才與教會和解。由兩位知名演員李察波頓(Richard Burton1925-1984)及彼得奧圖(Peter O’toole1932-2013)主演的“雄霸天下”(Becket1964),便是講亨利二世與好友反目,最後貝克特被刺殺的經過。

這位被刺殺的大主教貝克特,亦曾反對亨利二世三弟威廉的婚事。雖經他們的母親瑪蒂妲之調停,卻沒有成功。無法與心愛的人結合,威廉可能因此抑鬱而死。顯然受不了貝克特的,並不僅亨利二世而已。貝克特去世3年後,1173年,羅馬教廷封他為聖人(saint)。所以Thomas Becket又被稱為Saint Thomas of Canterbury。教宗就是要讓世人知道,亨利二世錯了。

亨利二世的統治,並非一帆風順,家事及國事,都經常處於驚濤駭浪的狀態,但他一無所懼。“冬之獅”(The Lion in Winter1968),由彼得奧圖、凱薩琳赫本(Katharine Hepburn1907-2003),及安東尼霍普金斯(Anthony Hopkins1937-,這可能是他的首部電影)等主演。此電影講1182年的耶誕節,亨利二世在法國安茹希農(Chinon)的城堡,召開家庭會議。一家子佳節團聚,享天倫之樂嗎?非也,這是一劍拔弩張的會議,為了王位的繼承,及領地的分配而爭吵。

亨利二世由於認定妻子埃莉諾(Eleanor1122-1204),慫恿他們的3個兒子聯手造反,因而將她軟禁。幾年後,他想做個了斷,遂向羅馬教宗請求與她離婚,但未獲同意。兒子造反還不算稀奇,3個兒子聯手且是由妻子煽動,那就罕見了。怎會如此?

其實亨利二世與埃莉諾,也曾有段浪漫的時光。婚前埃莉諾是亞奎丹(Aquitaine,又譯阿基坦)公爵,及普瓦捷(Poitiers)伯爵。故她常被稱為亞奎丹的艾莉諾(Eleanor of Aquitaine)。亞奎丹是法國西南部一個大區(region),南接西班牙,面積廣袤,多達4.13萬平方公里(諾曼第的面積為2.99萬平方公里)。因而埃莉諾可說是當時西歐數一數二,既富有又權力極大的女性。11377月,15歲時,她與17歲的法蘭西王子,即後來的路易七世結婚,那時亞奎丹仍未屬於法蘭西。一星期後法蘭西國王便去世了,路易七世繼位,而埃莉諾也就成為王后。只是兩人個性不合,其後她愛上了小她11歲,當時只是諾曼第公爵的亨利二世。埃莉諾多次申請婚姻無效,卻一再被教宗拒絕。在她與路易七世生了兩個女兒,結婚14年餘後,11523月,教宗終於讓她的心願達成。女兒留給路易七世,埃莉諾回到她的領地普瓦捷。

一刻也不浪費,埃莉諾立即遣使者至亨利二世處,要他速到普瓦捷來迎娶她。心愛的人召喚,亨利二世毫不遲疑,飛奔而去。無法鋪張,11525月,兩人在簡單的典禮中結婚。1154年,21歲的亨利加冕為英格蘭國王,而埃莉諾則成為英格蘭王后。自1066年,征服者威廉入主英格蘭以來,曾先後當過英法兩國王后的,除埃莉諾外,恐怕沒有第二人了。

埃莉諾與亨利二世,共生了53女,算是一多產的王后。其中有5個兒子,因而不會像亨利二世的外祖父亨利一世,擔心王位沒人繼承。對君主而言,沒有兒子或兒子少,當然是煩惱。但兒子多,所帶來的煩惱,也不見得會少。那5個兒子中,長子3歲多便早夭折,而幼子的年紀,則較幾個兄長差一大截(小四子8歲多)。當亨利二世將領土(包括法蘭西的諾曼第、安茹,及因結婚妻子埃莉諾帶進的亞奎丹等)分封給次子、三子,及四子後,幼子才出生。由於領土已全分光了,後來亨利二世遂要3個兒子,各拿出自己領地中的一部分,給他們的小弟。只是皇家子弟,向來只有爭奪,少有孔融讓梨這回事。領地要吐出來,讓他們皆心懷不滿。另一方面,亨利二世自己16歲時,就已獲諾曼第公國的完整統治權。但幾個兒子在年紀更大時,所分到的領地,卻都只是名義上,即領地上的收入並不歸他們。這樣他們奢華的生活如何維持?

應是為了政治利益,路易七世將女兒(為他與第二任王后所生),嫁給亨利二世的次子亨利,與亨利二世結為親家。但卻趁女婿不滿父親不願放手,路易七世不時煽動他。畢竟奪妻之恨難忘,因而對亨利二世表面上拉攏,卻背後捅他一刀。另一方面,埃莉諾結婚時,為夫家帶進亞奎丹那片廣大的領地,但亨利二世常自作主張,處理亞奎丹,埃莉諾覺得不受尊重。加上亨利二世可能另結新歡,一堆怨恨湊在一起,她遂發動叛變,以伸張她的尊嚴。

埃莉諾去找她的前夫路易七世聯手,次子、三子,及四子三兄弟,皆站在母親那一邊,一起對父親宣戰。加入他們陣容的歐洲王公貴族亦不少。戰爭於11735月爆發,在法蘭西及英格蘭,有多條戰線同時進行。英格蘭有些貴族,亦趁亂造反,企圖混水摸魚。蘇格蘭國王也集結兵力,藉機入侵英格蘭。亨利二世感覺整個歐洲,都聯合起來與他作對。但40歲的他,英勇地在英法兩地奔波,贏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。老邁的路易七世,及亨利二世那幾個乳臭未乾的兒子,沒一個是他的對手。

1174年,亨利二世的兒子們向他求和,兒子他願意原諒,妻子的背叛,就令他憤恨不已。她先後被軟禁在英格蘭南部的幾座城堡裡。全面大勝,讓亨利二世在歐洲,得到極大的威望。一敗塗地的路易七世,與英格蘭簽訂互不侵犯條約。蘇格蘭國王則簽下喪權辱國的條約,承認亨利二世的宗主地位。愛爾蘭國王也簽約,確認亨利二世的領主地位。金雀花王朝的宮廷,光輝燦爛。各國紛紛遣派使節到英格蘭。羅馬教宗也派特使來邀請亨利二世,參加十字軍東征的聖戰。以前的教宗,看起來很忙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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