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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::心在南方  
主題:英式擇偶(五十一)
發表者:黃文璋 Email:huangwj@nuk.edu.tw 日期:2018/12/6 下午 11:04:26

51 錦繡佳人(三十)

肯莫伯爵催促海芮騎快些。咦?怎麼趕起來了?回到家後,仍處在興奮狀態的伯爵,立即報告今天的頭條新聞。他將小女兒與普瑞斯頓的對話,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妻子及大女兒聽,也不忘叮嚀她們萬不可告訴別人。自己迫不及待地說出來,卻要聽到的人不要外傳,海芮頗覺有趣。伯爵夫人驚訝不已,居然有這個大轉變,完全出乎她意料。不過海芮這個神探,則因過度逼問普瑞斯頓私密的事,母親在聽完精彩的故事後,仍將她訓了一頓。但海芮並未太在乎,她想的是,這件事尚未了結,還有一步待她完成。

隔天下午,海芮到吉布森家。吉布森太太身體仍未康復,待在房間裡休息,海芮輕易地將茉莉找出去。先在鎮上主要道路來回走了兩趟,海芮的舉手投足雖優雅,但不太像純為散步,因不時東張西望,逢人就打招呼。散步完又到書店裡待了好一陣子,是翻了一些書,但花在寒暄的時間似乎更多,看起來並未對任何特定的書有興趣。接著到布朗寧姐妹家,伯爵小姐連續兩天光臨,女僕感到萬分榮幸。喔!還帶著緋聞女主角吉布森小姐同行。伯爵家人地位崇高,怎麼會跟遭人非議的女孩一起出現?但轉念一想,伯爵家應掌握更多資訊,說不定吉布森小姐的緋聞,根本是假的,像菲比小姐就認為吉布森小姐是無辜的。只是兩位主人不巧都不在家,女僕深感懊惱。海芮倒是覺得這樣也好,免得又要跟她們糾纏一陣子。說起來她這個女版唐吉軻德,並不真的需要一個潘薩相助,她的行俠仗義,僅憑她一個人就可完成。她留下名片,且要茉莉將名字寫在她名片上的名字下方。

海芮今天找她出來的真正用意,茉莉到現在還搞不清楚,只是傻傻地隨著海芮繞來繞去,有時還被海芮介紹“這是我的朋友茉莉。”但其實那些人,她幾乎沒有不認識的。如今又要留名片、寫名字,她忍不住問“為何要留名字?我沒有名片,去誰家都從未留名片。反正都是熟人,若要找的人不在,家人、女僕,或左鄰右舍都能轉告。留名片不是顯得很正式嗎?”海芮說“我的小姑娘,就這麼一次,今天全聽我的。”雖兩姐妹外出,讓她撲了個空,海芮仍逗留在布朗寧家門口,跟茉莉講了好一陣子的話,邀她有空常來莊園玩玩,家裡會派馬車去接她,也歡迎她留下來住,住幾天都可以。又請茉莉跟她母親致意,等她身體好了,會安排她來家裡陪伯爵夫人。臨走時,還大聲跟茉莉說“我最親愛的茉莉,謝謝你今天陪我逛了一下午,我有空會去你家看你的。”

海芮心情愉快,大功告成,可以打道回府了。在達達的馬蹄聲中,她自言自語地說“演完這場戲,人盡皆知我跟茉莉有多好了。哼!看還有誰會不喜歡她、講她壞話?”顯然茉莉能從醜聞中脫身了,那醜聞會跑到那裡去呢?

幾星期前,辛西雅臨前往倫敦時,託茉莉替她將錢還普瑞斯頓。由於實在不願再跟普瑞斯頓接觸,茉莉一開始有點抗拒,辛西雅因而有些不滿。最後雖然答應,但因不夠爽快,茉莉擔心兩人的友誼會生變。辛西雅從倫敦回來了,此時她的心腹之患都已解決,茉莉發現她雖沒將感激一直掛嘴邊,但辛西雅待她依舊很親蜜。她遂因曾經有的擔憂,而感到內疚。事實上,因終於擺脫了普瑞斯頓,比起以前的不時情緒低落,辛西雅現在會說出“回到家真好”這種話。

某日辛西雅告訴茉莉,她在倫敦時,曾做了一件善事,且說如果茉莉知道事情的內容,一定會大大誇獎她。好吧!究竟是什麼事,茉莉頗好奇。這是秘密不能說,辛西雅卻守口如瓶了。怎麼又來一個秘密啊!不過這個秘密並未維持太久,幾天後茉莉總算知道,原來秘密是辛西雅拒絕堂叔的朋友韓德森之求婚。這算什麼值得誇耀的善事啊?怎有人會因此沾沾自喜呢?茉莉本來百思不得其解,後來想到那則“青蛙與蠍子”的故事(亦有“烏龜與蠍子”的版本),才終於明白:辛西雅做的那件事,違反她的本性,對她而言,當然極不容易。

蠍子有要事需過河,卻苦於不會游泳,在岸邊徘徊。忽然見到草叢裡有隻青蛙,不禁大喜,趨前請青蛙背它游到對岸。青蛙自然婉拒,蠍子有劇毒,被它螫一下可不是好玩的,誰敢背它啊!蠍子說絕對可以放心,因若在過河時,它螫了青蛙,那不就跟著一起溺斃嗎?青蛙一想有道理,實不該存小人之心,遂背起蠍子,乒乓乒乓跳下水。游到半途,青蛙感到一陣背上劇痛,大叫一聲,蠍子到底仍螫了它。青蛙與蠍子逐漸下沉時,蠍子不斷道歉,說“我真的一直拼命克制,但就是忍不住。唉!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果然是真的。”青蛙與蠍子終於同歸於盡。

辛西雅回來幾天後,一日吉布森太太拿著一封她堂嬸的來信到客廳,指著信中一段,問她是怎麼回事?辛西雅看了一眼,從容地回答說,她在倫敦時,韓德森向她求婚,而她拒絕了。“拒絕?韓德森長得好看,且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,堂叔還強調他財力雄厚。這麼好的男生想娶你,你居然提都沒跟我提,就自作主張拒絕了?”吉布森太太生氣了。“媽媽,您忘了我已答應要嫁給羅傑了?”辛西雅頂了她母親。“當然沒忘。茉莉常在我耳邊‘訂婚、訂婚’的,有如‘叮噹、叮噹’的,我怎麼忘得了?不過嚴格說起來,那不能算訂婚。你們若各自找到更喜歡的對象,都可改變心意。”辛西雅有點不耐煩了,她說“但我沒說過我比較喜歡韓德森啊!反正我已決定嫁給羅傑了,喜不喜歡誰也不重要了。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。”她起身走出客廳。

吉布森太太拿自己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,只好對著茉莉訴苦。“嫁給羅傑?真是感謝讚美主。只是他會回來嗎?別忘了他可是去非洲,到處是獅子老虎,誰能保證他能回來?而且,就算他活著回來,他們拿什麼結婚?我才不要我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。至少應該拖一拖,她何必這麼早就拒絕韓德森呢?我還是個病人呢!本來都已快好了,現在被辛西雅氣得我看是好不起來了。”茉莉本想為羅傑講話,捍衛他的權益,再一想,算了,就別惹繼母生氣了。何況她還未康復,這時最好閉嘴。不過,等到只有她跟辛西雅在一起,辛西雅又主動提起此事時,茉莉便不輕易放過她了。

辛西雅說“你現在知道我說的善事是什麼了,我早就想告訴你,但實在說不出口。”“我猜這又是一次卡克斯事件了。”茉莉板著一張臉說。“你只不過是‘力求讓自己的言行舉止,更討人喜歡,而韓德森卻自作多情’,是這樣嗎?”“他人很好,很容易相處,跟他在一起很自在,但我沒想到會有這個發展。算了,現在講這個毫無幫助,反正都是我的錯。”辛西雅嘆了口氣。多說無益,茉莉也不想講了。在她心目中,即使是全世界最好、最容易相處、最好看、最彬彬有禮、最有錢,甚至再加上更多優點的男人,也無法與羅傑相比。怎會有人不珍惜呢?羅傑是唯一的!非洲,令她心往神馳,只因那裡有羅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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