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 北與南(一)

聽到“北與南”(North and South)，有些人會先想到ABC (American Broadcasting Company，美國廣播公司)的那部迷你影集(miniseries)。影集三部曲分別於1985、1986，及1994年推出，前二部的評價很好，所以不少人看過或知道。至於隔多年後才完成的第三部，評價就稍差些。影集是根據約翰雅克斯(John Jakes，1932)所著的“北與南三部曲”(The North and South trilogy)改編。小說的三部曲，包含North and South (1982)，Love and War (1984)，及Heaven and Hell (1987))等三本書。

原本是好朋友，卻因政治上的紛爭，不得不處在敵對兩方時，友誼如何維持？這是美國版“北與南”，主要想說的故事。故事中的兩位主角，一位來自美國北方的賓夕法尼亞州(Pennsylvania)，一位來自南方的南卡羅來納州(South Carolina)。兩人在同時就讀美國西點軍校(United States Military Academy at West Point)時，建立起深厚的情誼。有些幅員不大的國家，南北便有很大的差異，何況是幅員廣大的美國？由於奴隸制度等幾項相互糾結的爭議，導致1860年底起，美國南方主張蓄奴合法的11個州，先後脫離聯邦政府，組成美利堅聯盟國(The Confederate States of America，簡稱CSA，又稱美利堅邦聯，簡稱邦聯)，其中南卡羅來納州，正是第一個脫離聯邦的州。國家豈容分裂？於是爆發了歷時4年的南北戰爭(又稱美國內戰(American Civil War)，發生於1861至1865年間)。故事裡，兩人雖是好友，卻因身為軍人，只能分別為自己所屬的那方而戰，無可奈何地成了敵人。此片由詹姆斯瑞德(James Read，1953-)及派屈克史威茲(Patrick Swayze，1952-2009)主演。本來前者較出名，但今日後者可能較令人熟悉些，因影集推出後，派屈克史威茲先以“熱舞17”(Dirty Dancing，1987)一片走紅，然後又有部轟動一時的作品“第六感生死戀”(Ghost，1990)。

展示南北理念不同，並不只美國電視台，亦有英國版的“北與南”。比較幸運的是，其中沒有戰爭。2004年11月，BBC推出一僅有4集(每集約1小時)的“北與南”(North & South)影集，每週播出1集。這是依據伊莉莎白蓋斯凱爾，於1855年出版的“北與南”(North and South)一書改編。BBC起先並未對此影集太寄予厚望，因那些年，電視台熱中將名著改編成影集，好影集太多了。如珍奧斯汀、勃朗特姊妹，及狄更斯(Charles Dickens，1812-1870)等，幾位英國人相當熟悉的18、19世紀作家，基於他們作品的影集，一部又一部推出，令人目不暇給。在2003年，英國民眾票選最喜愛的兩百本小說裡，狄更斯有7本，珍奧斯汀有3本，勃朗特姊妹有2本。至於伊莉莎白蓋斯凱爾，則連1本也沒有。因此相較之下，英國人對蓋斯凱爾，那時算是陌生的。於是播出時，BBC並未太作宣傳，只有些心虛地以“蒸汽機時代的‘傲慢與偏見’”這樣的廣告詞，來吸引觀眾，可能以為宣傳不會有大用吧！

“傲慢與偏見”乃永不褪色，但前面冠上個形容詞“蒸汽機時代的”，顯得一開始就自認差人一截。因而開播前，沒太引起評論家的注意，也就不足為奇了。沒想到才播完1集，就已打動觀眾的心了。當第4集，以在火車月台上，一個溫柔的吻做為結束，觀眾先是鬆了口氣，那個吻可是眾人期待已久！但接著便克制不住了，情緒需要宣洩，於是BBC的網站，當下便掛掉了，因線上留言板瞬間湧進大量留言。不吐不快，感動不已的觀眾，迫不及待地要與同好分享其心聲。此片的愛好者，後來常稱片中那一經典的吻為“那個吻”(The Kiss))。“那個吻”成了專有名詞。

唐朝杜光庭(850-933)所著的“虬髯客傳”，是講李靖(571-649)、紅拂女(虛構人物，在故事裡本姓張，排行第一)與虬髯客(虛構人物)，3人間的俠義故事，“所謂風塵三俠”。隋朝末年，群雄競起，本亦想一爭天下的虬髯客，見了李世民(598-649，唐朝第二個皇帝唐太宗)後，自知無望。跟李靖說“真天子也！”遂將家產全贈予李靖，以讓他協助李世民取天下，自己則遠赴海外，另謀機會。他對李靖及紅拂女有段臨別贈言，其中嘉許兩人：

非一妹不能識李郎，非李郎不能榮一妹。

一妹當然便是紅拂女，李郎則指李靖。

不少英國人看完影集，趕緊找來小說，並懊惱這麼好的小說，怎麼自己之前都沒看過。“北與南”的影集與小說，有如紅拂女與李靖，相輔相成。因影集而去讀小說，因小說而更加讚嘆影集。曾被忽視多年的“北與南”之光芒，再也遮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