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 創世紀裡的準確性
依“舊約”“創世紀”第1章所載,上帝所造的第一個人為亞當,是用地上的塵土造的。後來上帝覺得“那人獨居不好,我要為他造一個配偶來幫助他。”之前造亞當,及所有飛禽走獸,上帝都是用土來打造。只有夏娃最特殊,“原料”是亞當的一條肋骨,上帝對於配偶,顯然有特別的想法。至於肋骨如何取出?乃上帝先使亞當沉睡後,才悄悄取的。亞當若沒去數,可能也不會知道,不知不覺中,身上肋骨已少了一根。又無法得知夏娃的肋骨數,是與亞當(後來)的肋骨數一樣多,還是多一根。由於肋骨取出後,上帝“又把肉合起來”,所以並非隔空取物。
這個上帝特地造來幫助亞當的配偶,到底幫了些什麼?“舊約”中沒有記載。倒是夏娃因聽信蛇的話,摘下伊甸園中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,給自己及丈夫吃,導致上帝將兩人驅逐出伊甸園。不僅止於此,而後人類也就開始受苦了。因上帝對夏娃說:
我必多多加增你懷胎的苦楚,你生產兒女必多受苦楚。你必戀慕你丈夫,你丈夫必管轄你。
又對亞當說:
你既聽從妻子的話,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樹上的果子,地必為你的緣故受咒詛。你必終身勞苦,才能從地裡得吃的。地必給你長出荊棘和蒺藜來,你也要吃田間的菜蔬。你必汗流滿面才得糊口,直到你歸了土,因為你是從土而出的。你本是塵土,仍要歸於塵土。
蛇是禍首,上帝對它自然亦有咒詛。不聽上帝的話,付出的代價,可說相當嚴重。原來人們的不畏權威,有自由意志,是從第一代便開始具備了。但亞當及夏娃抗命後,坦然接受懲罰,未見抗爭,算是敢做敢當。後代諸多對抗掌權者,常有人撐腰,使其能隨心所欲,而不必付出任何代價。那種不畏權威,便算不了什麼勇敢。不過上帝原本約束亞當:
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,你不可吃,因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。
但亞當及夏娃吃了果子後,只不過眼睛明亮,倒是沒有死。且兩人因而知道自己是赤身露體,遂拿無花果樹的葉子,為自己編做裙子。上帝有如父母的嚇唬小孩,久後小孩便不見得都相信了。人不能一直當井底之蛙,時候到了,就該去看看天地有多大,因此走出伊甸園,應屬必然。所以不清楚上帝是真的因為亞當與夏娃不聽話而不悅,才將兩人打發出伊甸園;或根本就是上帝寫了一個劇本,讓不知情的亞當與夏娃照著演,然後藉此使兩人離開伊甸園。
“舊約”中提到數字時,通常寫得很明確。其實不只數字,不論再久遠之前的事情,通常都能相當清楚地描述。中國史書就不是這樣了。在“史記”“五帝本記”裡,說“黃帝二十五子,其得姓者十四人。”雖有14個得姓,卻只寫出其中兩個的名字。至於黃帝活了多久?也未敘明。但在“創世紀”第5章寫著:亞當130歲生塞特,活了930歲;塞特105歲生以挪士,活了912歲;以挪士90歲生該南,活了905歲;該南70歲生瑪勒烈,活了910歲;瑪勒烈65歲生雅烈,活了895歲;雅烈162歲生以諾,活了962歲;以諾65歲生瑪士撒拉,活了365歲;瑪士撒拉187歲生拉麥,活了969歲;拉麥182歲生挪亞,活了777歲;挪亞500歲生了閃、含、雅弗,活了950歲。挪亞的歲數,是記在“創世紀”第9章。“創世紀”對上述生平,常採的寫法是:
塞特活到一百零五歲,生了以挪士。塞特生以挪士之後,又活了八百零七年,並且生兒養女。塞特共活了九百一十二歲就死了。
所有時間皆以整數表示,但究竟是採四捨五入、無條件捨去,或無條件進位,則未說明。忽略年紀還有月分,對於時間的和,就簡單地以105+807=912處理。可能是認為,與幾千年的歷史相比,月數乃微不足道,因此我們也就不計較了。同樣地,對於第一個人亞當,一誕生就是成人,或是嬰兒?並未交待。前者如何計算歲數?後者誰替他計算歲數?我們也都不去深究了。
“舊約”裡向來很注重長子的名分,前述所謂生了誰,乃指長子出生。但其實塞特並非亞當的長子,應是老三。夏娃先生該隱,再生亞伯。亞伯牧羊,該隱種地,各有所長。該隱拿地裡的出產為供物給耶和華;亞伯也將他羊群中頭生的和羊的脂油獻上。耶和華看中了亞伯的供物,卻看不中該隱的供物。該隱這位世上第一個從娘胎裡出生的人,畢竟不同於一般人。大部分的人面對這種情況,較可能的反應是,悻悻然地以為上天本來就喜怒無常,這次沒看上,下次可能便看上自己的貢品,然後一笑置之。該隱卻“大大地發怒,變了臉色”。雖經耶和華開導,後來該隱仍把亞伯殺了。原來輔導工作困難,自古就是如此。依“舊約”所記,這應是人類史上第一個凶殺案,且所殺的人,是自己的親弟弟。兩人呈獻,對雙方都誇獎一番不就好了?而因祭物不蒙悅納於上帝,就怒從心上起,惡向膽邊生。上帝及該隱的做法,也許都頗令人不解。不過這類上帝或人,臨事反應不合常理的記載,在“舊約”裡並不乏見。由於該隱受到上帝咒詛,失去原本長子的地位,所以後來亞當的後代,才從老三塞特開始算。又挪亞500歲所生,同時提到閃、含、雅弗,相較於對其他人的寫法,難道是3胞胎?
從亞當算起,挪亞是第10代。即挪亞是亞當的耳孫。依序將幾歲生兒子的歲數相加,得130+105+…+182=1,056。換句話說,第10代挪亞出生時,已是有人類已來的第1,056年。連同挪亞500歲時生子,前10代,平均要155.6(=1,556/10)年才能產生下一代,成長相當緩慢。但前10代的平均壽命為857.5(=8,575/10),極其長壽。中國歷史上,活如此長的,似乎只有彭祖,傳說中活了800歲。但其歲數之記載,乃出現在諸如晉朝葛洪(284-363)著的“神仙傳”之類的書籍,故無法盡信。彭祖家世顯赫,在“史記”“楚世家”,一開始便寫出彭祖的列祖列宗,他是黃帝的晜孫(自黃帝算起第7代)。另外,在“論語”“述而篇”:
子曰“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,竊比於我老彭。”
有人以為老彭就是彭祖。雖有學者懷疑,“創世紀”時代的1年,與現今1年的長度不同。不過,對說“要有光”,就有了光的上帝而言,他讓所造出的人,能活到8、9百歲,應不是什麼問題。至於挪亞500歲還能生子,自然也不必訝異。稍後我們將看到,“創世紀”中的1年,還真是3百多天。
在“創世紀”第6章寫著:
耶和華就後悔造人在地上,心中憂傷。
原來上帝不但會對所做的事覺得不好(那人獨居不好),還會後悔、還會憂傷。又在第7章,上帝對挪亞說:
把我所造的各種活物都從地上除滅。
於是在挪亞600歲整那天,2月17日:
大淵的泉源都裂開了,天上的窗戶也敞開了。四十晝夜降大雨在地上。
天下洪水氾濫,挪亞夫妻和他們的3個兒子,即閃、含,及雅弗,與3個媳婦,都進入挪亞依上帝指示所造的那艘方舟內。除了被上帝允許上方舟的動物、飛鳥及昆蟲外,世上人類中,就只有上述8人倖存。連挪亞的祖父都淹死了。挪亞的祖父瑪士撒拉,187歲生拉麥,拉麥182歲生挪亞。所以瑪士撒拉長挪亞369(=187+182)歲。瑪士撒拉活了969歲,死時剛好是挪亞600(=969-369)歲大水降臨那年。但瑪士撒拉應非自然死亡。既然瑪士撒拉不被上帝選中上方舟,因此大水來後,他連1年都不能多活。“創世紀”在此年代準確。至於挪亞的爸爸拉麥,由於“只”活了777歲,去世時挪亞595(=777-182)歲,洪水還尚未來。這由電影“挪亞方舟”中亦可得知。電影裡,未見挪亞的父親,因已過世了。至於飾演挪亞祖父瑪士撒拉的,是老牌演員安東尼霍普金斯(Anthony Hopkins,1937-)。電影中那場大水,的確淹沒瑪士撒拉獨居的那座森林,瑪士撒拉並沒試圖請求孫子挪亞讓他上方舟,很是認命。只是電影中,瑪士撒拉看起來也是個好人。不知上帝何以不能饒他一命?
在“創世紀”第8章:
水從地上漸退。過了一百五十天,水就漸消。七月十七日,方舟停在亞拉臘山上。水又漸消,到十月初一日,山頂都現出來了。…。到挪亞六百零一歲,正月初一日,地上的水都乾了。…到了二月二十七日,地就都乾了。
歷法其實經過幾度演變。今日世界各國普遍使用的格里曆,是教皇於1582年頒行的。西方在這之前,還有儒略曆,及羅馬曆等。不論1個月以30天計,或依現今歷法,1月31天,2月28天,3月31天,4月30天,5月31天,6月30天等,從開始降雨2月17日那天,經過150天後,都是7月17日。再加上有10月之後,經若干天後為正月的敘述,看起來“創世紀”裡的1年,應就是12個月,且每個月30天左右。因此“創世紀”中的1年,跟今日的1年,顯然不至於有太大的差異。
閃是挪亞的長子,“創世紀”第11章中,記載他的後代如下:閃100歲生亞法撒,活了600歲;亞法撒35歲生沙拉,活了438歲;沙拉30歲生希伯,活了433歲;希伯34歲生法勒,活了464歲;法勒30歲生拉吳,活了239歲;拉吳32歲生西鹿,活了239歲;西鹿30歲生拿鶴,活了230歲;拿鶴29歲生他拉,活了148歲;他拉70歲生亞伯蘭、拿鶴、哈蘭,活了205歲。亞伯蘭100歲生以撒(見第21章),活了175歲(見第25章)。亞伯蘭,這位猶太人史上非常重要的人物,從亞當算起,是第20代。亞伯蘭出生時,已是有人類已來的第1,946(=1,056+500+390)年。
必須一提的是,以撒並非亞伯蘭的第1個男孩。亞伯蘭的妻子撒萊有個使女名叫夏甲,是埃及人。在“創世紀”第16章,撒萊對亞伯蘭說:
耶和華使我不能生育,求你和我的使女同房,或者我可以因他得孩子。
亞伯蘭聽從了撒萊的話,其後夏甲生下兒子以實瑪利。但庶出,且血統不純(母親是埃及人),自然在猶太史上不會有什麼地位。不過這位被家族視為孽子的以實瑪利,對後代可是影響深遠。他被認為是阿拉伯人的祖先,這是後話,此處暫表不提。
從閃到亞伯蘭,又是10代。平均49(=490/10)年產生下一代,速度快了不少。但平均壽命也大幅降為317.1(=3,171/10),甚至有逐漸下降的趨勢。不過記載的年代,就不是那麼精準了。例如,閃是挪亞500歲時生的,挪亞601歲時水乾了,此時閃該有101歲。但在“創世紀”第11章裡卻說:
洪水以後二年(Two years after the food),閃一百歲生了亞法撒。
“洪水以後2年”,不知是從開始有洪水起算,還是洪水退後才算?若是前者,此時閃為102歲;若是後者,此時閃為103歲,故都非在100歲生亞法撒。另外,這10代的20個數字(生子年紀及壽命),其中巧合不少。如有3人皆是30歲生子,有2人壽命同為239歲。有2人(亞法撒及沙拉)生子後,又都活403年。從統計的角度,並不尋常。但就接受好了,因上帝是無所不能的。